風回辰筵（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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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回辰筵（二）
那日洛翎從千華殿回到皆祥樓，洗漱完畢躺在床上。
困意上湧，墜入那個沈沈的夢。
這裏是一座仙山，來來往往的是仙門中人，洛翎漫無目的地混在其中，卻發現人群中有個熟悉的身影。
好像是少年時的顧訣，此時他身著白衣，頭戴紅色飄帶，眉眼間了無後來的陰沈。
他見到洛翎便笑了，像一只陽光下的葵花，溫暖如春的笑顏不禁讓洛翎有些動容。
景色流轉，眼前的畫面變了。
“阿衿，你們今天和師尊去哪了？”
“怎麽一整日都不見你。”
“顧訣”此時坐在洛翎的對面，正向她碗裏夾來吃食，他喚她“阿衿”，“阿衿”是誰？
眼前這張面容定格在他疑惑而又溫和的神色中，畫面又變了。
周圍是刀光劍影和斜斜的凜風。
“顧訣已走火入魔，抓住他！”一個嘴角掛著鮮血的老者怒指著一方吼道。
“顧訣”拿著一把長劍，劍上繚繞著黑氣，他雙眼血紅，已經開始大肆傷人，不少白衣的師門中人已經被他打倒在地。
洛翎站在混亂的人群中，她發現一件奇怪的事，這些仙門弟子中不少人都神色凝重地看著她。
一個白衣女子朝洛翎道：“師妹，你怎麽還冷眼旁觀，必須動手了！”
慌亂中洛翎來不及細想什麽，一陣一陣的呼喊隨著風浪席卷而來。
她拿著一把笛子，好似什麽法器，於是她只身追著已經離開人群奔向後山的“顧訣”而去。
再見到“顧訣”，他好似已經辨認不出“阿衿”了。
洛翎不由自主地拿起笛子，又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枚靈石，將那靈石之力灌註到笛子中。
方吹響笛音，前面的“顧訣”痛苦地捂住頭，而後又朝洛翎這邊飛身過來，像是一步殺招。
洛翎一驚，就從夢境醒來。
或許是噩夢過於逼真，洛翎醒來時，還大口大口喘著氣，額上冒著涔涔冷汗。
怎麽會做這樣的夢，逼真到好似洛翎親身經歷過一般。
仙山，阿衿，顧訣，走火入魔。
洛翎想不明白這夢。
此時窗外的天剛蒙上一絲青明，洛翎揉著昏沈的頭，卻已經了無睡意了。
雲檀娘娘的生辰宴在下月中旬，留給尋音閣的時間不算充裕。
現下最要緊的是把《雲檀吟》合奏的樂器分譜寫好。
洛翎便起床梳洗更衣，而後收拾起手頭上的琴稿。
前幾日清閑時，洛翎曾到尋宮的藏書閣，想著找找那裏有沒有什麽關於鬼笛的線索，卻吃了閉門羹，藏書閣和尋音閣一樣，閑人不允進入。
可洛翎總覺得那裏不可錯過，說不定有線索呢，現下她倒是有了一個法子。
《雲檀吟》要想尋音閣眾人合奏，必然要編寫樂器分譜草稿，再交至撰文臺謄寫，最後將正式分譜分發給尋音閣眾人。
所謂撰文臺，是尋宮的文書謄抄部門，尋音閣的樂譜都要遞交給撰文臺，甚至毋罪司較為秘密的罪行卷宗也會經手此地。
巧便巧在這撰文臺就位於藏書閣內部，而近來淵帝授意撰文臺編寫《妖界全齋》，整個撰文臺便忙得亂作一團。
既然編纂事宜繁雜，想必抽不出空為洛翎謄寫《雲檀吟》的分譜，那時洛翎毛遂自薦，說不定還能在攥文臺謀個短工做做。
而攥文臺和藏書閣在一處，名正言順地入了攥文臺，那時去藏書閣對洛翎來說並非難事。
洛翎曾有一段時間在人間的書局幫工，能寫得一手中上乘的字。
加之撰文臺實在忙得不可開交，想必相當願意助她一臂之力，撬開這藏書閣的大門。
洛翎將手裏的樂稿攏在一起齊了齊。
窗外殘月殆盡，朝陽蓬勃。
洛翎來到主閣，此時已經有些許樂工在尋音閣裏練習，悠揚的樂曲從樓閣裏傳出來。
洛翎忍不住想，如果羅家未曾罹難，洛翎父母健在，羅延是立下赫赫戰功的大將軍，傅葵是聲名遠揚的大才女，而兄長羅宣常常為她摘來些甜甜的果子。
那樣的話，羅芙現在會在做什麽呢？
洛翎莞爾一笑，慢慢走入尋音閣主閣，大仇未報，她不想也不能想這些，現下她還有要事要辦。
浮柳見到洛翎就擱下懷裏的琵琶，“洛洛，這兒！”
洛翎便朝那個角落走去，彩晴死後角落的位子不再被歧視，角落安靜，更便於習琴，因而時常有人。
“阿柳。”洛翎笑著喚她。
看著浮柳期待的眼神，洛翎道：“娘娘很喜歡這首曲子，現下有名字了，叫《雲檀吟》。”
“我們還能在下月娘娘的生辰宴上演奏。”
“真的嗎？洛洛，這也太好了吧。”浮柳大聲道，驚動了周圍不少女孩子。
“浮柳，你幹嘛大驚小怪的，怎麽了？”一旁的雨鑫問道。
雨鑫便是清瀟批評過愛躲懶的樂工，清瀟死後，她日日來的早，歸的晚。
見浮柳還未作答，洛翎說道：“既然你問了，我便一起通知大家吧。”
說著，洛翎站起身朝廳堂中央走去，玉白色羅裳生風，浮柳含笑看著她。
“各位，請先放下手頭的事，我有個消息要告訴大家。”洛翎提高了音量，平和的語氣自有其震懾。
樂聲停止，目光聚焦在洛翎身上。
底下仍有竊竊私語：
“這荷妖真是有排場，草木妖莫非都這樣？”
“她可在娘娘那得眼得很，你小心說話。”
“真是反了天了，還怕個荷妖不成？”
洛翎輕咳一聲，底下議論方止。
“最近尋音閣看似風平浪靜，實則暗流湧動，甚至有三個樂師已經辭官了，想必大家都疑惑前段時間出了這麽大的事，尋音閣是否能善其身。”
“今天我就是要帶來這個好消息，讓大家松口氣，大家都知道雲檀娘娘的生辰宴臨近，卻遲遲未邀請尋音閣赴會。”
“昨日，雲檀娘娘召我便是為的此事，邀請尋音閣在生辰宴上演奏《雲檀吟》。”
“娘娘還承諾，若是尋音閣完成的好，她必重重有賞。”洛翎微笑，樣子大方又得體。
說到這裏，不少人面面相覷，而後又驚喜的站起身上前去聽。
“只是這是一首新譜，尚不齊全，只有琵琶的部分。”
“是以還請在座各位和我同心協力將完稿理出，呈遞給撰文臺，以便盡快進入排演。”
話畢，樂工面上的歡喜之色溢於言表，歡聲笑語再次盛滿了尋音閣，女孩子們笑如銀鈴，這是清瀟曾守護著的。
“太好了，洛翎，就知道你不會忘了尋音閣的，清瀟掌事看中的人自是不錯！”雨鑫刻意大聲道，對著那幾個菲薄洛翎身世的人。
浮柳直個點頭，看著雨鑫的眼裏多了一絲欽佩與感激。
說完雨鑫才想到，清瀟離開了，面上閃過一絲異色，閣內也安靜了下來。
“不敢。”洛翎此時打破了低沈的氣氛，這句“不敢”聽起來像是她的性子沒有一絲棱角。
那幾個議論的人此時也不說話，老實了。
“那大家就盡快開始吧。”
尋音閣又恢覆了往日，在夕陽下，她們執筆在幾張稿紙上塗塗改改，眼裏是對樂的渴求。
一天下來，草稿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，大家都放心將樂稿交給洛翎，支持洛翎帶著樂稿去撰文臺。
在洛翎的寢處，浮柳來訪。
“我聽說她們把對付撰文臺的活交給你了。”浮柳問。
“不錯。我也想去藏書閣漲漲見識。”洛翎答。
“她們怎麽這樣呢，攥文臺最難對付了，從前清瀟每次從撰文臺回來都煩悶得很呢，怎麽能叫你去，你身份特殊，況且雲檀娘娘又不是真的罩著你。”浮柳面上是擔憂之色。
“怎麽個難對付法？”洛翎問。
“那兒的掌事性情孤僻怪異，還易怒，聽說那裏犯了錯是要吃罰的，我們雖不歸那兒管教，可是那兒的人斷不會給好臉色。”浮柳對上洛翎冷靜的眼，竟然有些疑惑。
世上還有能讓洛翎方寸大亂的事嗎？
“別擔心了，我有分寸，不會惹事生非的。”
洛翎將手輕按在浮柳手上，浮柳竟然真的沒那麽慌張了。
浮柳覺得，洛翎好似山間清泉，靠近一點便覺得涼爽了。
浮柳走後，洛翎又到桌前細細整理了一遍樂稿。
每逢她也對前路迷茫時，她會默默地打理手頭上的東西，似乎這樣就代表她做了萬無一失的準備，可大多數時候，這樣騙不了她自己。
她不能退，她身後沒有路，洛顯文曾告誡她，入了尋宮就不可全身而退了。
要麽，大仇得報，救回羅家眾人被囚禁的靈魂；要麽，也死於那幕後黑手，囚困永世。
這原是一場豪賭。
其實不是入了尋宮才沒了退路。
當年為了入鬼市，洛翎換出了自己的一只眼睛，如今的左眼靠法術維持。
她早已不計一切代價了，哪怕遍體鱗傷，哪怕同歸於盡，洛翎終究要這麽選擇的。
十二年前的血月夜，亂葬崗，已經註定洛翎的這場豪賭，不見鮮血不罷休。
洛翎想著，她此生的唯一解是報仇雪恨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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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日洛翎從千華殿回到皆祥樓，洗漱完畢躺在床上。
困意上湧，墜入那個沈沈的夢。
這裏是一座仙山，來來往往的是仙門中人，洛翎漫無目的地混在其中，卻發現人群中有個熟悉的身影。
好像是少年時的顧訣，此時他身著白衣，頭戴紅色飄帶，眉眼間了無後來的陰沈。
他見到洛翎便笑了，像一只陽光下的葵花，溫暖如春的笑顏不禁讓洛翎有些動容。
景色流轉，眼前的畫面變了。
“阿衿，你們今天和師尊去哪了？”
“怎麽一整日都不見你。”
“顧訣”此時坐在洛翎的對面，正向她碗裏夾來吃食，他喚她“阿衿”，“阿衿”是誰？
眼前這張面容定格在他疑惑而又溫和的神色中，畫面又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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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顧訣已走火入魔，抓住他！”一個嘴角掛著鮮血的老者怒指著一方吼道。
“顧訣”拿著一把長劍，劍上繚繞著黑氣，他雙眼血紅，已經開始大肆傷人，不少白衣的師門中人已經被他打倒在地。
洛翎站在混亂的人群中，她發現一件奇怪的事，這些仙門弟子中不少人都神色凝重地看著她。
一個白衣女子朝洛翎道：“師妹，你怎麽還冷眼旁觀，必須動手了！”
慌亂中洛翎來不及細想什麽，一陣一陣的呼喊隨著風浪席卷而來。
她拿著一把笛子，好似什麽法器，於是她只身追著已經離開人群奔向後山的“顧訣”而去。
再見到“顧訣”，他好似已經辨認不出“阿衿”了。
洛翎不由自主地拿起笛子，又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枚靈石，將那靈石之力灌註到笛子中。
方吹響笛音，前面的“顧訣”痛苦地捂住頭，而後又朝洛翎這邊飛身過來，像是一步殺招。
洛翎一驚，就從夢境醒來。
或許是噩夢過於逼真，洛翎醒來時，還大口大口喘著氣，額上冒著涔涔冷汗。
怎麽會做這樣的夢，逼真到好似洛翎親身經歷過一般。
仙山，阿衿，顧訣，走火入魔。
洛翎想不明白這夢。
此時窗外的天剛蒙上一絲青明，洛翎揉著昏沈的頭，卻已經了無睡意了。
雲檀娘娘的生辰宴在下月中旬，留給尋音閣的時間不算充裕。
現下最要緊的是把《雲檀吟》合奏的樂器分譜寫好。
洛翎便起床梳洗更衣，而後收拾起手頭上的琴稿。
前幾日清閑時，洛翎曾到尋宮的藏書閣，想著找找那裏有沒有什麽關於鬼笛的線索，卻吃了閉門羹，藏書閣和尋音閣一樣，閑人不允進入。
可洛翎總覺得那裏不可錯過，說不定有線索呢，現下她倒是有了一個法子。
《雲檀吟》要想尋音閣眾人合奏，必然要編寫樂器分譜草稿，再交至撰文臺謄寫，最後將正式分譜分發給尋音閣眾人。
所謂撰文臺，是尋宮的文書謄抄部門，尋音閣的樂譜都要遞交給撰文臺，甚至毋罪司較為秘密的罪行卷宗也會經手此地。
巧便巧在這撰文臺就位於藏書閣內部，而近來淵帝授意撰文臺編寫《妖界全齋》，整個撰文臺便忙得亂作一團。
既然編纂事宜繁雜，想必抽不出空為洛翎謄寫《雲檀吟》的分譜，那時洛翎毛遂自薦，說不定還能在攥文臺謀個短工做做。
而攥文臺和藏書閣在一處，名正言順地入了攥文臺，那時去藏書閣對洛翎來說並非難事。
洛翎曾有一段時間在人間的書局幫工，能寫得一手中上乘的字。
加之撰文臺實在忙得不可開交，想必相當願意助她一臂之力，撬開這藏書閣的大門。
洛翎將手裏的樂稿攏在一起齊了齊。
窗外殘月殆盡，朝陽蓬勃。
洛翎來到主閣，此時已經有些許樂工在尋音閣裏練習，悠揚的樂曲從樓閣裏傳出來。
洛翎忍不住想，如果羅家未曾罹難，洛翎父母健在，羅延是立下赫赫戰功的大將軍，傅葵是聲名遠揚的大才女，而兄長羅宣常常為她摘來些甜甜的果子。
那樣的話，羅芙現在會在做什麽呢？
洛翎莞爾一笑，慢慢走入尋音閣主閣，大仇未報，她不想也不能想這些，現下她還有要事要辦。
浮柳見到洛翎就擱下懷裏的琵琶，“洛洛，這兒！”
洛翎便朝那個角落走去，彩晴死後角落的位子不再被歧視，角落安靜，更便於習琴，因而時常有人。
“阿柳。”洛翎笑著喚她。
看著浮柳期待的眼神，洛翎道：“娘娘很喜歡這首曲子，現下有名字了，叫《雲檀吟》。”
“我們還能在下月娘娘的生辰宴上演奏。”
“真的嗎？洛洛，這也太好了吧。”浮柳大聲道，驚動了周圍不少女孩子。
“浮柳，你幹嘛大驚小怪的，怎麽了？”一旁的雨鑫問道。
雨鑫便是清瀟批評過愛躲懶的樂工，清瀟死後，她日日來的早，歸的晚。
見浮柳還未作答，洛翎說道：“既然你問了，我便一起通知大家吧。”
說著，洛翎站起身朝廳堂中央走去，玉白色羅裳生風，浮柳含笑看著她。
“各位，請先放下手頭的事，我有個消息要告訴大家。”洛翎提高了音量，平和的語氣自有其震懾。
樂聲停止，目光聚焦在洛翎身上。
底下仍有竊竊私語：
“這荷妖真是有排場，草木妖莫非都這樣？”
“她可在娘娘那得眼得很，你小心說話。”
“真是反了天了，還怕個荷妖不成？”
洛翎輕咳一聲，底下議論方止。
“最近尋音閣看似風平浪靜，實則暗流湧動，甚至有三個樂師已經辭官了，想必大家都疑惑前段時間出了這麽大的事，尋音閣是否能善其身。”
“今天我就是要帶來這個好消息，讓大家松口氣，大家都知道雲檀娘娘的生辰宴臨近，卻遲遲未邀請尋音閣赴會。”
“昨日，雲檀娘娘召我便是為的此事，邀請尋音閣在生辰宴上演奏《雲檀吟》。”
“娘娘還承諾，若是尋音閣完成的好，她必重重有賞。”洛翎微笑，樣子大方又得體。
說到這裏，不少人面面相覷，而後又驚喜的站起身上前去聽。
“只是這是一首新譜，尚不齊全，只有琵琶的部分。”
“是以還請在座各位和我同心協力將完稿理出，呈遞給撰文臺，以便盡快進入排演。”
話畢，樂工面上的歡喜之色溢於言表，歡聲笑語再次盛滿了尋音閣，女孩子們笑如銀鈴，這是清瀟曾守護著的。
“太好了，洛翎，就知道你不會忘了尋音閣的，清瀟掌事看中的人自是不錯！”雨鑫刻意大聲道，對著那幾個菲薄洛翎身世的人。
浮柳直個點頭，看著雨鑫的眼裏多了一絲欽佩與感激。
說完雨鑫才想到，清瀟離開了，面上閃過一絲異色，閣內也安靜了下來。
“不敢。”洛翎此時打破了低沈的氣氛，這句“不敢”聽起來像是她的性子沒有一絲棱角。
那幾個議論的人此時也不說話，老實了。
“那大家就盡快開始吧。”
尋音閣又恢覆了往日，在夕陽下，她們執筆在幾張稿紙上塗塗改改，眼裏是對樂的渴求。
一天下來，草稿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，大家都放心將樂稿交給洛翎，支持洛翎帶著樂稿去撰文臺。
在洛翎的寢處，浮柳來訪。
“我聽說她們把對付撰文臺的活交給你了。”浮柳問。
“不錯。我也想去藏書閣漲漲見識。”洛翎答。
“她們怎麽這樣呢，攥文臺最難對付了，從前清瀟每次從撰文臺回來都煩悶得很呢，怎麽能叫你去，你身份特殊，況且雲檀娘娘又不是真的罩著你。”浮柳面上是擔憂之色。
“怎麽個難對付法？”洛翎問。
“那兒的掌事性情孤僻怪異，還易怒，聽說那裏犯了錯是要吃罰的，我們雖不歸那兒管教，可是那兒的人斷不會給好臉色。”浮柳對上洛翎冷靜的眼，竟然有些疑惑。
世上還有能讓洛翎方寸大亂的事嗎？
“別擔心了，我有分寸，不會惹事生非的。”
洛翎將手輕按在浮柳手上，浮柳竟然真的沒那麽慌張了。
浮柳覺得，洛翎好似山間清泉，靠近一點便覺得涼爽了。
浮柳走後，洛翎又到桌前細細整理了一遍樂稿。
每逢她也對前路迷茫時，她會默默地打理手頭上的東西，似乎這樣就代表她做了萬無一失的準備，可大多數時候，這樣騙不了她自己。
她不能退，她身後沒有路，洛顯文曾告誡她，入了尋宮就不可全身而退了。
要麽，大仇得報，救回羅家眾人被囚禁的靈魂；要麽，也死於那幕後黑手，囚困永世。
這原是一場豪賭。
其實不是入了尋宮才沒了退路。
當年為了入鬼市，洛翎換出了自己的一只眼睛，如今的左眼靠法術維持。
她早已不計一切代價了，哪怕遍體鱗傷，哪怕同歸於盡，洛翎終究要這麽選擇的。
十二年前的血月夜，亂葬崗，已經註定洛翎的這場豪賭，不見鮮血不罷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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